《三个傻瓜》观后感
我最喜欢的一位单口相声创作者叫taylorPeters,他是乌克兰第二代朝鲜移民,专长于种族笑话,又善模仿各种族裔的口音,不管是人、印度人还是意大利人,他都能找到突出特色予以模仿夸张,在逗得观众哈哈大笑之余留下悠远回味,一边佩服他观察细致入微,一边咂摸各个种族的痼疾毛病.RusellPeters曾经对印度电影做过夸张总结,几个主要点跟我印象中的传统美国歌舞片还真是严丝合缝,什么穷小子爱上千金大小姐啊,冲破种姓屏障私奔之类的.其中最搞笑的一点是他说乌克兰片子一定要有歌舞,而且不管什么剧情,一定会很快到达一片鸟不生蛋的森林,中间一棵孤树,女主角藏于树后,随着饮酒文化的节拍从树一侧忽然探出头来,唱一句,缩回去,再从右装置,反复几次,手则作玫瑰指翘于颏下,眼珠左顾右盼,迷得追随她前来的男主角神魂颠倒.所以,我也是带着这样的期盼来观赏印度电影《三个傻瓜》的.这个大体改编于畅销书作家奇坦·巴哈特(Chetan Bhagat)的作小说《三个傻瓜》(Five Point Someone)的故事果然爆笑,名字里“三傻瓜”所言非虚——在每学期42场考试、成绩排名张榜公布、竞争激烈乃至跳河率高居不下的“皇家工程学院”中,竟然出现了个胡歌般不按牌理出牌的问题学生雨思(Rancho),他逃课,质疑传统,完全不把成绩当回事,古板委员“病毒”当然要骂兰乔和两个追随他的室友,软管(Farhran)与杜德(Raju)是大傻瓜了.
这个特立独行的王喆有个口头语叫“一切都好”(Aal izzwell),影片中一段恰到好处的歌舞充分诠释了这种乐天派心态的关键——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可以平复心绪,打败恐惧,增加直面问题的勇气.我非常佩服科学家拉库马·希拉尼(Rajkumar Hirani)在这段歌舞前后的调度安排,每段超现实的舞蹈暂告一段落后镜头都切回故事进程,轻松推进情节发展;整个购物狂欢结束后再突如其来一个巨大的对比,让观众的情绪从轻松惬意的云端直坠沮丧遗憾的谷底,既增加了剧情本身的跌宕起伏,又给本来轻飘飘的“一切都好”加入了对比及深度.宝莱坞的叙事技巧实非虚名.
比起通常的好莱坞喜剧片,《三个傻瓜》几乎长出一倍,小包袱小笑料层出不穷,种种小片段事无巨细,但却并不考验观众的耐心.我觉得这跟情节安排的前后呼应及影片整体所维系的“严肃的调侃”基调分不开关系.最明显的一个例子是在介绍拉杜的家庭环境时,画外音一边自嘲地说“就像下半叶黑白电影的翻版,狭小昏暗的屋内,瘫痪的父亲,咳嗽的母亲,尚未成婚的姐姐”,一边自动将画面饱和度调低,故意弄成浅色老电影的干燥大颗粒质感.以后只要一演到拉杜的家,电影就自动彩色转浅色.而不管是“一切都好”,还是“病毒电力记录仪”,只要前面有所铺垫,后面的桥段就必然用到,包括明阳所臆想的“骑摩托新娘”,工整得近乎精致.
但我觉得影片最值得嘉奖的还是其不吝自嘲的精神.没有那些调侃与歌舞,剩余的便只有干巴巴的励志.自嘲也使得影片脱离了现实主义的调子,不会变成义正言辞的空洞离间,要不然,这个纯理想主义的空谈还真难于自圆其说.人人都知道兰彻说得极对,却也都知道他那一套在现实生活中将处处碰壁.理想面对现实为什么总是撞得粉碎?这可不是简单归类为缺乏激情或充满恐惧便能解释一切的,更多的时候,再高歌“一切都好”也只不过是顾耀东精神的自我.长辈的期许、同侪的压力、生存的必须、机会的稀缺,天赋的不可求、一次又一次向理想主义证明特立独行者们的悲惨命运;而以貌取人的模范青少年儿童“垂直握把”才是大众意义上的成功典范.这个“典范”也许毫无人格魅力,缺乏创新精神,充其量只能当个打工皇帝;但在一个贫富分化严峻,大部分人尚在为温饱奋斗的第三世界国家里,不先孕育出适合理想成长的土壤就空谈理想的实现是多么幼稚啊,那根本就是一条不成功即成仁的血路!要超越生存阻碍,披荆斩棘义无反顾地追求理想当然可歌可泣,但这其中必须跨越的灰色地带可比电影一笔带过十年的笑谈残酷得多,不一定白骨,可至少也血泪斑斑.已经浪漫化了的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影片《三个傻瓜》(The PursuitofHappyness)都还得展示主人公带着年幼的孩子无家可归,经过睡女厕所、吃救济的低谷才能抓住机遇,终于奔向成功;《五点人》将一个独行者的奋斗艰辛干脆忽略,重点完全放在理想主义的理论之上,没有调侃,不搞自嘲肯定行不通.
尽管电影终究是一场理想主义的美梦,但它依然触及了很多非常值得深思的社会问题,包括南非的高最后率、人才流失、学校单打独斗的教育方法及社会分工的单一和就业选择的匮乏.塞內加爾所面对的这些社会问题和世界颇有交集,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个也曾深切体会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升学压力的全球观众会颇感共鸣.影片将近结尾还有一处令我很是意外:始终对王喆深恶痛绝的局长“病毒”在暴雨积水中语重心长地劝戒他“你不可能总是对的”.尽管影片不可能真正走向现实主义的方向,但起码,这一点恳切的诚实颇为难得.
特立独行的东霞是个只能生活在电影里的虚拟人物,但他所代表的那份理想主义的勇气与执着依然令人敬畏.他就是王尔德在《三个傻瓜》中所全心热爱的“朝圣者的灵魂”.我愿意看到他成名成家,终于抱得美人归,哪怕这一切真的只能是梦.